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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 : 接《我上过的那个女医生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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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  发表于: 2011-01-16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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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《我上过的那个女医生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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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8.我的舅舅生病住进了医院。住院的原因有些偶然——他在同学聚会中喝多了。他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,几个四十多岁的同班同学坐在一起,追忆逝去的青春岁月,感慨万千。一不小心就喝多了,据他自己说,那天晚上他喝了一斤二两白酒,又喝了三瓶啤酒。酒席结束之后,他开着车,把同学逐一送回各自的住所。自己才掉头回家,敲开自家的大门之后,就直接倒在了地上,口吐白沫,人事不省了。我的舅妈吓得要死,给我打电话时,声音颤抖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当时,我正在医院值夜班,来不及等开急救车的司机到来,拽上同科室的大夫和护士,自己开上120急救车,只三分钟就赶到了舅舅家。我将舅舅接到急救室,洗胃,输液,西医对醉酒没什么特殊的治疗方案,只能是纳洛酮催醒,再用些护胃的药,维持酸碱水电解质平衡,然后就是耐心地等待患者的苏醒。折腾了整整一夜,才把舅舅从死亡线上解救出来。第二天,舅舅被转到了加护病房,虽然脱离了危险,但是要好好静养一番才能出院。舅舅的儿子——我的表弟闻讯从北京赶了回来。等他到医院的时候,舅舅除了脸色蜡黄,基本上已无大碍。表弟还在上大学,看他父亲貌似没什么问题,就把他的妈妈数落了一番,“我爸就是多喝了两杯而已,看你大惊小怪的,还值得让我请假回来一趟!真是的!”舅妈让表弟多呆几天,留在医院好好陪陪他的父亲。表弟一个劲的摇头,说他没有功夫,在北京报了一个驾校,马上就要拿本儿了,要了一大笔生活费之后,坐高客回北京了。舅舅躺在病床上一声叹息。“我为他付出那么多,为什么就不知道感恩呢?”“舅舅,他还年轻,有好多事情,他还不明白!”舅舅在病房住了一个礼拜,我请假在病床前伺候了七天。比我舅妈照顾得还要周全。舅舅深受感动。那几天,他躺在病床上给我讲了许多许多事情。关于人生,关于事业,关于婚姻,关于家庭等等,他参加工作二十多年的心得体会,毫无保留地说给我听。我思想上的任督二脉被舅舅彻底地打通了。整个人生观为之改变,再看周围的人与事,角度、观点完全都不一样了。舅舅出院之后,找过一次叶震,究竟说了什么,当时,我不得而知。后来我和叶敏仪离婚之后,才从舅妈那里听说,舅舅让叶震帮忙,想办法把我从门急诊调出来,进一个比较有前途的科室。可是被叶震一口回绝了,他说不愿意卖老脸去求邱爱辉那个老娘们。舅舅不甘心,又说,你不必出面求邱院长,一切跑腿的事情由我来办,你只要给卫生局的几个领导,还有中心医院的几个院长打电话美言几句,疏通一下关系就可以了。即使这样,叶震最终也没有答应舅舅的请求,他的理由是,年轻人应该凭借自己的实力打拼,总靠长辈的扶持,是成不了气候的。从那以后,舅舅再没有给叶震打过一个电话。他默默地等待,直到2007年的年底,他的大学同学当上卫生局的一把手,之后,没多久,舅舅升为中心医院的眼科大主任,这才凭借着自己的实力,把我调到了眼科。在医学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:金眼科,银外科,铜妇产。眼科、外科、妇产科这三个科室,在医院里都是非常有“钱”途的。可是后两个科室,多少都有些问题,妇产科的大夫虽然赚钱不少,但妇产科晚上值班特别累,要起来很多次查看病人。辛苦倒是次要的,妇产科最可怕的一点是:女人太多!医生、护士、病人都是女的。不了解真相的人可能觉得,这很好啊!其实不然,女人多的地方麻烦也多,指指点点明争暗斗的,反正生存条件恶劣啊!外科大夫也很有钱,一个大手术下来,收入相当丰厚,可是,也相当的辛苦,一个开颅手术有时候甚至要持续一天时间,许多外科大夫因为劳累,身体总处在亚健康状态。相比之下,眼科应该是投入和收入性价比最高的一个科室。白内障、星光眼手术一般都不会超过一小时,近视眼激光手术用时更短。虽然没有大手术拿得钱多,但是一天下来,可以做许多台眼科手术,收入一点不比外科大夫少。所以,许多中心医院的大夫,想方设法地往眼科里钻。我被调到眼科之后,舅舅请科里那些有头有脸的医生吃饭,我站在舅舅的身旁,充当一个端茶倒酒的角色。舅舅敬所有的同事一杯酒,然后拍着我的后背对大家说道:“各位同事,这孩子是我的外甥,至亲的那种,我二姐家的孩子,他岁数小,什么都不懂,以后有什么做错的地方,你们狠狠的批评他。千万别要给我留情面,严格要求是为了他好,放任自流反倒会害了他。”同事们唯唯诺诺地答应,看我的眼神中,多了几分敬畏。酒席散了之后,我问舅舅,为什么要说这些话,这不是让大家都疏远我吗?舅舅冷笑一声,说道,“我当上眼科的大主任,不出差错,会在这个职位上,干五到十年,你抓紧这段时间,好好地学习医术。要知道,把本职工作做好,是一切成功的基础。科里的医生冲我的面子,会对你友善,会讨好你,甚至是对你献媚。这种情况下,你千万要保持清醒的头脑,谦虚待人,为自己交几个朋友,作为将来的左膀右臂。如果你依仗自己是我的外甥,对人傲慢无礼。人家也许现在惹不起你,但是,有一天,我不当大主任,离开中心医院的时候,就是你倒霉的开始。你工作出色,待人谦虚,人家会说你是我王月明的外甥,你医术糟糕,为人傲慢,人家也会说你是我王月明的外甥。你自己为人处事一定要想清楚再做。”“舅舅,我明白了!”“延飞啊,我有五到十年的时间,可以手把手的培养你,尽最大的努力,为你疏通各种社会关系,也许在不远的将来,你的成就会远远超过我。我活了四十多年,发现有句老话儿说得最好!”“什么话?”“大树底下好乘凉!”“……”“任人唯亲是人之本性,那些痛骂社会黑暗的人,大多是没关系,没本事的人,如果让他们得了势,他们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满足自己的种种欲望!”“……”“延飞,你明白我的苦心吗?”“舅舅,您放心吧,您给我创造了这么优越的条件,我总要混出个名堂来,绝不让您失望!”
59.
2008年的春节,我们一家子都过的很郁闷。原因在于,叶敏仪把一家人的好心情都给破坏了。
一开始,父母过节的心气很高,买了一大堆的年货。
爸爸说,今年新添了一口人,敏仪进了咱们罗家的门,一定要热闹热闹才是。离大年三十还有七八天的时候,爸爸就告诉我说,除夕夜一定要带着叶敏仪回家里吃饭。
我对于能否驾驭叶敏仪,心里一点谱儿也没有。含糊其辞地说:“老爹,不行咱就到饭店订一桌年夜饭,省得自己炒菜、做饭,多麻烦啊!”
爸爸不以为然:“有什么可麻烦的。往年都是在家里吃,今年有了儿媳妇,反倒要出去吃饭,这是什么道理?”
“敏仪是独生女,今年第一年出嫁,她的父母没有女儿在家过除夕,心里一定不是滋味,咱们照顾一下她父母的情绪,在饭店吃年夜饭,双方父母都能守着自己的儿女过年,多好的一件事情!”
“好个屁!”父亲冲我瞪起了眼珠,“儿媳妇除夕夜、年初一跟着丈夫在婆家过年,大年初二,回娘家看望父母双亲,这是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习俗,为什么到了今天,就要改变呢。他们叶家有钱又怎么样?叶敏仪怎么说也是我们罗家的儿媳妇!”
我无话可说。父亲的要求并不过分,作为儿子,有义务满足父亲的愿望。我把这个事,跟叶敏仪说了一下,结果不出我所料,她一口就回绝了。
“我才不去你父母家过年呢?”她漫不经心地说。
“为什么?”
“我不愿见到你妈,她烦我,我也烦她。见了面就吵架,为了社会的安定,家庭的和谐,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比较好!”
“大过年的,她是不会唠叨你的!”
“打死我也不去你家过年,我要回自己的家,陪我爸妈过年!”
“宝贝,大年三十、初一,你到我们家过年,大年初二的时候,我买两瓶五粮液,陪你回家,拜见我的岳父大人如何?”
“我爸爸不稀罕你的五粮液,我们家床铺底下,五粮液、茅台酒多得喝也喝不完。我爸爸就想让我这个宝贝女儿陪他过年!”
“宝贝,我求你了!”
“你求我管什么用,让你妈妈来求我,我才跟你去你父母家过年!”
“……”
“到底行不行,给个痛快话!”叶敏仪不耐烦地说。
“你不要太过分了!”我有些恼火。
“不行就算了,我不为难你!”叶敏仪说罢就把电话挂掉了。
我气得把手机扔在地上,摔个粉碎。
大年三十的晚上,我们一家三口吃完饭,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叶敏仪最终也没有来我家过年。爸爸脸色铁青,一言不发。妈妈吃着桔子,侧着头,面无表情的看着春晚。我对央视的春晚不敢兴趣,用手机上猫扑,看看有什么变态的新闻。
爸爸跟妈妈发了句牢骚:“这个春晚,真是一年不如一年!”
妈妈没吭声,依然吃着桔子。
爸爸见妈妈没有理会他。忽然间暴怒,指着我们娘俩的鼻子骂道:“你说说,你们办的这叫什么事?逼得好好的儿媳妇硬是不来家里过年,让别人知道,非笑掉大牙不可!”说罢,起身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卧室,“咣当”一声关上了门。
我和妈妈面面相觑,不知该说什么才好。
良久,妈妈打破了沉默:“儿子,你说句公道话,你媳妇是因为我欺负她才不来咱家的吗?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?”
我摇摇头,说:“不是因为您!您也没欺负过她!”
“那么,她为什么不来咱家过年?”
“她瞧不起咱们家!”
“为什么?我和你爸爸哪点亏待了她,我们虽然是工薪阶层,比不上她们家有钱有势,但是,我和你爸爸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,为你们操办婚事,你媳妇为什么这样羞辱我们?”
“说白了,咱们两家并不是门当户对的。我娶叶敏仪,叶家的人都认为我是高攀了他们家!”
“儿子,给妈挣口气,在医院混出个名堂来。别让他们家这么欺负人!”妈妈抹着眼泪说道。
“……”我无言以对。
除夕夜的饺子爸爸妈妈都没有吃。我一个人坐在厨房里,低着头吃饺子,吃着吃着,我就哭了,哭得不能自已,在心中千百次地呼喊:“绍棠姐,你在哪啊?我错了,我彻底的错了!”


61.汶川大地震发生后不久,中心医院决定派出了一支40人的医疗救护队赶奔四川。医疗队由各科的骨干医生和年轻积极分子组成。眼科只分到了一个名额,舅舅顶住了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,把这个名额分给了我。我随医疗队来到了灾区,满眼的断壁残垣,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尸体的恶臭味。到处都是失去亲人的哀嚎声和哭泣声,实在是太惨了。穿着绿色军装的解放军将成群的伤员送到临时医护所。没有人需要眼科大夫,需要的是外科大夫,幸好我有在门急诊工作的经验,输液、包扎、缝合每天忙得不可开交。一个月后,中心医院向汶川派出了第二批医疗队。我们得以回到家乡,上班的第一天,单位为我们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会,我胸前戴着大红花,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,神情麻木地看着邱院长在主席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话。有些烦了,闭上眼睛,默默地为逝去的同胞祈祷。因为汶川之行,我得到了医院的嘉奖,并且成为了眼科的重点培养对象。我开始认真学习医书,研究结膜炎、沙眼、先天性白内障、青光眼、角膜软化症、夜盲症等等眼部常见病的病理和治疗。舅舅在一旁指点,多少次在自己绞尽脑汁,殚精竭虑却依然左右为难的时候,舅舅简短的一句话,就使我拨云见日,醍醐灌顶。而且,舅舅每次上手术台的时候,都会让我当他的助手,干一些为病人刮眼睫毛,为他递手术器械之类的简单工作,最主要的是让我看清他手术的动作和流程——他希望把我尽快培养成能上手术台的医生。我在医院的实验室里养了许多只大白兔,每过几天,就会解剖一只,摘除它的眼球做练习。慢慢地,有了手感,舅舅开始让我做一些简单的眼部整形手术。比如眼部吸脂手术:去皱,割眼袋等等。手术前,他会把一些重要的注意事项说给我听。在确定我已经熟记在心之后,才让我上手术台。手术时,他习惯性地站在手术台旁边,看着我做手术。从动刀前的设计,到手术的操作,他都轻易不会打断我,也不会自己动手,只是偶尔提醒一下。这样,看着我做完最关键的步骤,确信没有问题,说一句:“不错。”就脱下手术服离开。既给我充分的发挥机会,又亲自监督使我避免犯严重错误。在他的指导下,我一步步地成长起来。在眼科,有许多四五十岁的老大夫,他们干了一辈子都没有摸手术刀的机会,而我在26岁的时候就做到了。这就意味着,我将会成为一个很有“钱”途的眼科大夫。有时候,我感觉自己是大树下面玩耍的孩子,而舅舅是我的大树。现在,我开始明白舅舅的那一句“大树底下好乘凉”的深意了。我慢慢的成为眼科的后起之秀,但是,事业方面的起色,并不能掩盖我感情上的空虚。我重新搬回父母家住,每天晚上上网熬到很晚很晚才睡觉,一闭上眼,准做噩梦,梦见自己回到了汶川,周围是成堆的死尸,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我。一次次的从梦中惊醒,总是一身的冷汗。颤抖着双手点燃一支烟,猛吸一口,竭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。我无法入睡的时候,就上网找人聊天,找出上大学时申请的QQ号,进入同城聊天室和别人聊天。说实在的,这个QQ其实就是一个拉 皮 条的软件。三更半夜还在聊天室里泡着的中年女人,十个人里有六七个是寂寞难耐的。随便跟她们聊上几句,就有可能发生点儿故事。我遇到的最离谱的一件事情就是和一个叫“翡翠玉腿”的女人视频聊天,那个女人长得不漂亮,但十分的丰满,胸部鼓鼓的,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想捏两把的冲动。聊了几次,我知道她叫付静,在银行上班,她丈夫是个外企的业务员,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,她很气愤也很失落。我安慰了她两句,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,她登时对我产生了好感,最终把我约到了她的家中。我以为她一个人在家呢,哪知道她还有个四五岁的儿子。歪着脑袋,一个劲地问我:“叔叔,你是谁啊,你来我家干什么啊?”“……”我一时无语。付静从光盘包里取出《奥特曼》的DVD,等电视里出现奥特曼打怪兽的画面,小家伙就不再理会我了。乖乖地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。“儿子,你在中厅乖乖地看电视,妈妈跟叔叔去里屋商量件事!”付静对她儿子说道。“……”她儿子只顾看电视了,根本顾不上听妈妈在说什么。付静把我拉进她的卧室,我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,她的高潮来得比我早,在无所顾忌地呼喊中她不停地叫着一个男人的名字。我停下来,问她那个男人是谁?她气喘吁吁地说,那是她老公的名字。我登时没了兴趣,穿好衣服,来到中厅陪付静的儿子看动画片。小家伙侧着头看我,眨眨眼,问道:“叔叔,你和我妈妈刚才干什么呢?”我告诉他说:“我俩刚才在玩奥特曼打怪兽的游戏!结果,我被你妈妈打的惨败,再也不敢来你家了……”第二天晚上,我刚上线,付静就给我发来一条消息:“什么时候再来我家玩奥特曼打怪兽的游戏?”我没有理她,直接加入了黑名单。感觉没什么意思,刚要下线,忽然间发现一个很熟悉的头像在闪动——袁丽丽上线了。

60春节过后,我和叶敏仪的关系日益恶化。我们总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。其实,从小到大,我很少跟别人发生争吵。不是我嘴笨,而是因为我觉得吵架本身就是一件不理智的事情,你与别人争吵,输了会没有面子,赢了会招来对方的嫉恨。不论输赢,都会得不偿失。但是,既是如此,我仍然兴趣浓浓地跟叶敏仪吵架。看到她气得跺脚、摔盘子、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。我恨她,恨她的父母。她的父母从心底里瞧不起我,这个我可以忍,因为就娶叶敏仪这个事,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。但是他们还瞧不起我的父母,做了许多让我的父母很伤自尊的事情。这个是我不能接受的。我的父母虽然没钱没势,但是,他们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,让我过上安逸、体面的生活。我没实力找叶震去理论,欺负叶敏仪还是绰绰有余的。叶敏仪口才很好,骂起人来,脏话一串串的,说十分钟不会重复。开始时,我忌讳她的老子,不敢还口。可是后来,我把叶震当成狗屁,这样,我就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,可以心平气和地跟她对骂。而且,我骂人一个脏字都不带。往往说出一句非常难听的话,叶敏仪要琢磨半天才能明白什么意思,气得她暴跳如雷。到后来,她再也没有跟我对骂的胆量和勇气,只是哭哭啼啼地数落我的不是,念叨她前男友的种种优点。我面带微笑,慢条斯理地说:“你看他好,就去找他吧,我不会拦着你的!”叶敏仪擦干眼泪,用怨恨地眼神看着我,恶狠狠地说:“你别逼我!”“说实话,也只有你前男朋友那种脑残才能忍受你这种女人,一忍就是十五年。脑袋里不是养了黄花鱼就是被人灌了开塞露。”“你大爷的,我跟你拼了!”叶敏仪冲上来,把我的脸全挠破了。恼羞成怒的我抡圆了胳膊,给她一个大嘴巴……那天是2008年的3月24日,正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。没过多久,我俩离婚了。我把叶震给我买的马6还给了叶家,又赔了5万块钱给叶敏仪。他们家不依不饶,非要分割房产。我明白,叶家不在乎那点房钱,只是要我倾家荡产罢了。我死也不同意,被叶敏仪告上了法庭。在法庭上,我出示了房子的产权证明,那套房子是2001年6月份购买的,户主写得我父亲的名字。法官根据房产证明,认定那套房子属于我父亲的财产,不在夫妻共同财产之列。叶敏仪无权分割。叶敏仪在法院的大门外,指着我的鼻子说道:“姓罗的,你给我记住,这事咱没完!”几天之后,我下夜班,刚走出中心医院的大门没多久,就被三个蒙面的年轻人堵在墙角暴打了一顿。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两个多星期才能下地。回到家,发现门被撬了,屋里的东西,液晶电视、滚筒洗衣机,对开门的冰箱,柜式空调统统被人砸了个稀巴烂。舅舅接到我的电话,开车来到我家,望着一片狼藉的景象一声叹息。他给叶震打了一个电话,约他出来,在市里最好的饭店订了一桌酒席,又请卫生局的局长出面做调停人。舅舅在酒席上对叶震说了许多的好话,希望能够化解我和叶敏仪之间的不愉快。叶震信誓旦旦地对舅舅说,要让我在本地的医学圈无立足之地。舅舅冷笑一声说:“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,但是你相不相信,如果我外甥罗延飞当不了医生,那么,你的女儿叶敏仪,我那个曾经的外甥媳妇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”叶震怒视舅舅:“你在威胁我是吗?”舅舅摇摇头,一脸的漠然:“我没有。我在请你吃饭。跟你说我的外甥的遭遇。他太年轻,什么都不懂,做了错事,他断了一根肋条,家里被人砸了个稀巴烂。他受到了应有的教训。杀人不过头点地。我觉得小孩子的事不应该闹的太大,不然,事情发展到不能收场的地步,大家脸上都不好看。美国很强大吧,照样有人把他的世贸和五角大楼给炸了。叶兄,你说我讲得对不对?”“……”叶震脸色铁青。卫生局局长拍着叶震的肩膀,说了一大堆的官话。叶震没吭声,喝过几杯酒,借口有事,气呼呼地离开了。局长拿白手帕擦了擦嘴,看着叶震的背影,目露凶光,鼻子“哼”了一声,什么都没说……从那以后,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,但是,因为离婚的事情,我丢尽了脸面,去单位上班,总感觉同事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在看我。

61.汶川大地震发生后不久,中心医院决定派出了一支40人的医疗救护队赶奔四川。医疗队由各科的骨干医生和年轻积极分子组成。眼科只分到了一个名额,舅舅顶住了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,把这个名额分给了我。我随医疗队来到了灾区,满眼的断壁残垣,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尸体的恶臭味。到处都是失去亲人的哀嚎声和哭泣声,实在是太惨了。穿着绿色军装的解放军将成群的伤员送到临时医护所。没有人需要眼科大夫,需要的是外科大夫,幸好我有在门急诊工作的经验,输液、包扎、缝合每天忙得不可开交。一个月后,中心医院向汶川派出了第二批医疗队。我们得以回到家乡,上班的第一天,单位为我们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会,我胸前戴着大红花,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,神情麻木地看着邱院长在主席台上滔滔不绝的讲话。有些烦了,闭上眼睛,默默地为逝去的同胞祈祷。因为汶川之行,我得到了医院的嘉奖,并且成为了眼科的重点培养对象。我开始认真学习医书,研究结膜炎、沙眼、先天性白内障、青光眼、角膜软化症、夜盲症等等眼部常见病的病理和治疗。舅舅在一旁指点,多少次在自己绞尽脑汁,殚精竭虑却依然左右为难的时候,舅舅简短的一句话,就使我拨云见日,醍醐灌顶。而且,舅舅每次上手术台的时候,都会让我当他的助手,干一些为病人刮眼睫毛,为他递手术器械之类的简单工作,最主要的是让我看清他手术的动作和流程——他希望把我尽快培养成能上手术台的医生。我在医院的实验室里养了许多只大白兔,每过几天,就会解剖一只,摘除它的眼球做练习。慢慢地,有了手感,舅舅开始让我做一些简单的眼部整形手术。比如眼部吸脂手术:去皱,割眼袋等等。手术前,他会把一些重要的注意事项说给我听。在确定我已经熟记在心之后,才让我上手术台。手术时,他习惯性地站在手术台旁边,看着我做手术。从动刀前的设计,到手术的操作,他都轻易不会打断我,也不会自己动手,只是偶尔提醒一下。这样,看着我做完最关键的步骤,确信没有问题,说一句:“不错。”就脱下手术服离开。既给我充分的发挥机会,又亲自监督使我避免犯严重错误。在他的指导下,我一步步地成长起来。在眼科,有许多四五十岁的老大夫,他们干了一辈子都没有摸手术刀的机会,而我在26岁的时候就做到了。这就意味着,我将会成为一个很有“钱”途的眼科大夫。有时候,我感觉自己是大树下面玩耍的孩子,而舅舅是我的大树。现在,我开始明白舅舅的那一句“大树底下好乘凉”的深意了。我慢慢的成为眼科的后起之秀,但是,事业方面的起色,并不能掩盖我感情上的空虚。我重新搬回父母家住,每天晚上上网熬到很晚很晚才睡觉,一闭上眼,准做噩梦,梦见自己回到了汶川,周围是成堆的死尸,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我。一次次的从梦中惊醒,总是一身的冷汗。颤抖着双手点燃一支烟,猛吸一口,竭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。我无法入睡的时候,就上网找人聊天,找出上大学时申请的QQ号,进入同城聊天室和别人聊天。说实在的,这个QQ其实就是一个拉 皮 条的软件。三更半夜还在聊天室里泡着的中年女人,十个人里有六七个是寂寞难耐的。随便跟她们聊上几句,就有可能发生点儿故事。我遇到的最离谱的一件事情就是和一个叫“翡翠玉腿”的女人视频聊天,那个女人长得不漂亮,但十分的丰满,胸部鼓鼓的,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想捏两把的冲动。聊了几次,我知道她叫付静,在银行上班,她丈夫是个外企的业务员,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,她很气愤也很失落。我安慰了她两句,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,她登时对我产生了好感,最终把我约到了她的家中。我以为她一个人在家呢,哪知道她还有个四五岁的儿子。歪着脑袋,一个劲地问我:“叔叔,你是谁啊,你来我家干什么啊?”“……”我一时无语。付静从光盘包里取出《奥特曼》的DVD,等电视里出现奥特曼打怪兽的画面,小家伙就不再理会我了。乖乖地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。“儿子,你在中厅乖乖地看电视,妈妈跟叔叔去里屋商量件事!”付静对她儿子说道。“……”她儿子只顾看电视了,根本顾不上听妈妈在说什么。付静把我拉进她的卧室,我从后面进入了她的身体,她的高潮来得比我早,在无所顾忌地呼喊中她不停地叫着一个男人的名字。我停下来,问她那个男人是谁?她气喘吁吁地说,那是她老公的名字。我登时没了兴趣,穿好衣服,来到中厅陪付静的儿子看动画片。小家伙侧着头看我,眨眨眼,问道:“叔叔,你和我妈妈刚才干什么呢?”我告诉他说:“我俩刚才在玩奥特曼打怪兽的游戏!结果,我被你妈妈打的惨败,再也不敢来你家了……”第二天晚上,我刚上线,付静就给我发来一条消息:“什么时候再来我家玩奥特曼打怪兽的游戏?”我没有理她,直接加入了黑名单。感觉没什么意思,刚要下线,忽然间发现一个很熟悉的头像在闪动——袁丽丽上线了。

62.说起来,我使用的这个QQ号还是袁丽丽帮我申请的。过去,我不喜欢在网上与陌生人聊天,一直觉得,没有视频,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一个多么恶心的人交流——聊QQ是件挺不靠谱的事情。认识袁丽丽以后,每个月打电话,发短信,一个月总要二三百块钱的花费。为了省钱,这才申请了QQ,每天跟她天南海北的扯淡。我俩分手之后,我就再也没有使用过QQ。直到偶然发现QQ在勾引女人方面的妙用。这才在家里的电脑上装了腾讯软件。每次使用,都会不自主地想起袁丽丽。虽然,她有许多许多的毛病,虽然,她最终离我而去。但是,她毕竟是我的初恋女友,在我生命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个女人。有时候,我思念绍棠,难以入睡,就自己骗自己说:“罗延飞,其实,袁丽丽才是你最想念的女人,何绍棠是处女,袁丽丽也是处女,虽然她把第一次给了棒棒冰……”我就在这种自我欺骗中慢慢入睡。今天,在网上偶然碰到袁丽丽在线,往日与她在一起的种种美好回忆,统统涌上心头。时隔三年,我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她。于是,鼓起勇气,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:“丽丽,是你吗?”良久,她给我回了一条:“罗延飞?”“是我啊,丽丽,你过得好吗?”不知为什么,我把这条信息发出去的时候,眼圈有些湿润。“呵呵,挺好的,我结婚了!”“你已经结婚了?”我心中一惊。虽然,我俩分手多年,可是,我一直把袁丽丽当成自己的女朋友。听到她结婚的消息,好像自己心爱的宝贝被别人抢走了一样。“是啊,你不知道吗?在我的空间里有我和老公的合影!”我点击袁丽丽的QQ空间,可是出现的页面提示我需要回答正确空间主人的问题才能进入。她的问题是“我的亲亲老公的名字是什么?”我一时无语。思量再三,给她发了一条信息“你的老公叫什么名字?”“刘长军!”我进入袁丽丽的空间,看到了她与老公的合影。那个男人二十七八岁,一米七三左右的样子,穿着一身皮尔卡丹的西装,模样很周正,谈不上很帅,但是神态间透出一种事业有成的自信和处事泰然的淡定。袁丽丽站在他的身旁,挽着他的胳膊,笑得没心没肺。我的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楚,酸溜溜地问道:“他是干什么的?”“他啊。没什么出息,大学毕业没找到工作,自己开了一家4S汽车店,是我们这个地方的比亚迪代理商。”“哦,那挺好的。我问你,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,是不是咱俩分手之后的你新交的那个男朋友?”“不是啊,他是我的初恋男友,我跟他在一起时,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!”“什么,我一直以为,我才是你的初恋男友!”我敲击键盘的手指有些颤抖。“不是,我俩是高中同学。上大学时,考到了不同的学校,他趁我不在身边的时候,交了一个新女朋友,那个女人有男朋友的,被刘长军横刀夺爱,两个人背着我同居了。当时,我知道后很生气,才决定跟你在一起,我就是想报复一下他,让他明白一个道理,在他忙着给别的男人戴绿帽子的时候,他自己也在被别人戴绿帽子。后来,大学毕业,他甩了那个女人,重新回到我的身边,看他认错态度比较好,这才重新接纳了他。”“那么,你说你的第一次给了棒棒冰……”我的心已经凉了。“呵呵,过了这些年,你的脑子还是那么的不好使,我当然是在骗你。我俩高二时候就在一起了,要不是被那个混蛋睡了,我才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他……”我感觉那颗在自己心中藏了多年的晶莹剔透的水晶,一刹那间完完全全地粉碎了。我一直以为,我的初恋女友是个冰清玉洁的女人,可是……细细盘点这些年我的感情经历,我睡了袁丽丽,她是个二手货,我睡了叶敏仪,她是个十足的水性杨花的女人,我睡了付静,她在被我操 屁股时还念念不忘她的老公。我睡了何绍棠……我一直以为自己比别的男人聪明,讨女人的喜欢,睡了一个又一个女人。那个深爱我的女人在忍痛离开我的时候,我一点也不觉得痛心,现在看来,我其实是世界上最傻最笨的那个男人。我关掉电脑,离开家,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小饭馆,喝得酩酊大醉,趴在桌子上睡着了,不知过了多久,被老板娘叫醒,她让我把酒钱给她。我把身上的钞票统统掏出来,拍在了桌上,出了酒馆,我独自一人醉醺醺走在回去的路上,不知不觉来到了和绍棠租的房子,打开灯,房间里亮了起来,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,只是物是人非,好心痛……

63.
我曾经在何绍棠离开中心医院之后,给她打过无数次的电话,开始时得到的回复是:“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”,后来得到的回复是: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用户正在办理续费手续!”到最后,再打她的手机,得到的回复是: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是空号,请查证后再拨!”
我又去了一趟何绍棠的老家,凭着记忆找到她父亲开的诊所。但是,那个诊所已经不复存在了,被一对小夫妻改成了小卖部,跟村里的老乡打听何绍棠与她父亲的去向,有人说,何老头跟她女儿去了南方,也有人说何绍棠找了个有本事的丈夫,接她父亲进城享福去了,众说纷纭,没有人确切知道何绍棠的去向。
我失望而归。
08年的11月,我去了一趟上海,参加一个眼科论坛会议,会议结束之后,没有急于回家,去了一趟湖州市,向当地人打听,附近是不是有一个很美很美的瀑布。有人告诉我,离市区不远的安吉县有一座藏龙百瀑,那里的景色是很美的。
我坐着班车去了那里,看到那里才知道,那不是一个瀑布,而是一个由几十条瀑布组成的瀑布群。据导游讲,这里曾经是太平天国的势力范围。一百多年前的清朝末年,忠王李秀成率领的太平军在这里演绎了一场“长毛战清妖”的英雄故事。
我站在最有名的龙纱瀑下面,呆了好久好久,心想,如果何绍棠此时在我的身边该多好啊。想着想着,我的眼睛就湿润了。
回到医院,心无旁骛,勤勤恳恳地工作,规规矩矩地做人。慢慢地自己能独立做一些简单的手术,舅舅很是高兴,同时告诫我,我现在掌握的只是一些最皮毛的手术,等我再锻炼一些日子,他就要着手让我跟他学习切除白内障的手术。
妈妈四处求人,帮我介绍对象。被逼无奈,也参加过几次相亲。有的嫌我是结过婚的二手男人;有的张口就问我家里有没有房子,一个月赚多少钱;有的则信誓旦旦地说,跟我结婚,她将来绝不肩负赡养我父母的责任,但是我必须肩负赡养她父母的义务。
我越发的想念何绍棠。
有一天,舅舅忽然间很神秘地对我说:“延飞,你听说了吗?”
“什么?”我有些纳闷。
舅舅喜形于色:“叶震的医院被勒令停业整顿的,要三个月以后才能重新开业!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其实挺偶然的一件事情:丈夫送即将临盆的妻子去叶震的医院,心急如焚地让大夫快点准备产房。当时,那个值班的医生,很不耐烦地说:‘嚷什么嚷,先挂号去!’
那个男人就哀求说:‘你先帮我们孩子接生,一会儿我的大舅哥就把钱送来了。我们出来的匆忙,身上没带钱。’
医生翻着白眼说:‘没带钱看什么病啊,回家拿钱来再说。’
男人怎么哀求也不管事,最终他的大舅哥赶到,把钱交上,医院才把他的妻子推进产房,可是,他的妻子,难产,死在了产房中,孩子也没有保住,一尸两命。
男人抓住值班大夫的衣领,红着眼睛大喊:‘你赔我媳妇、赔我孩子!’
大夫叫来了保安,架开了他,整整衣领,淡淡地说:‘谁叫你不早点交住院费的!’
那个丈夫听了这话,二话没说,出了医院的大门,在超市买了一把水果刀,回来以后,就把值班大夫捅死了。把妇产医院的一楼砸了个稀巴烂。后来pol.ice来了,才把那个男人抓走。
叶震赔了一大笔钱,给死去的产妇家属,又相应的给那个医生的家里一定的赔偿。把这件事情平息了下来,可是,没几天,这件事情上了晚报,继而上了电视台,整个市区闹得沸沸扬扬。卫生局出面,查封了他的医院,勒令其停业整顿。你一点也不知道吗?”
“最近一段时间,我很少看报纸和电视,连电脑都不怎么玩了!所以,还真的不知道。”我低着头,心不在焉地说,说实话,我并不关心叶家的消息,他们的好坏,基本与我无关。
“延飞,考考你,”舅舅饶有兴趣地问我:“你说,叶震本来上已经把这件事平息了,为什么又被曝光,落了一个停业整顿的结果!”
“这有什么好奇怪的,上次在我的那件事情上,叶震处理得相当的不理智。把卫生局局长给得罪了,一定是局长在背后整他呗!”
“你只说对了一半!”舅舅点燃一支烟,吸了一口,说道:“做官的,轻易不会使用权术整人,除非危及到他的官位和利益。那些受了些气就要整人的官,最终成不了大事。以我对我那个老同学的了解,他喜欢干顺水推舟的事情,比如,我升眼科大主任一职的时候,他帮我说了好话,可是前提在于,即使没有他的帮忙,我自己也有百分之六十的希望当选。叶震在你的那个事情上多多少少伤了局长的面子。局长很生气,但是让他煽动媒体炮轰叶震,他还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。”
“在众多的媒体中,网络最能反映底层老百姓的心声,相比之下,报纸、电视台容易被某些势力控制,被当做武器使用。叶震开了一家全市最大的妇产医院,别的医院被他抢走了不少生意,损失最大的要数中心医院,过去半个妇产科的大夫都被他挖了墙角,要说最恨他的人……”我顺着舅舅的思路想下去,连自己都吃了一惊:“难道说邱……”
舅舅点点头,会意地笑了:“这次邱院长和局长联手整了一把叶震,局长那里好摆平,送个红包就解决了,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,可是,邱院长那里就不太好说了。叶震今后真的要小心了,他只要一翻错误,马上会有人咬住他不放的!”
从舅舅的办公室出来,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,只是一些感慨:熬到叶震那个级别的人物也有自己的烦恼,在社会的生物链中,没有人能够高枕无忧生活,即使你过得风光无比,总有几双仇恨的眼睛躲在角落里,默默着注视着你……
舅舅很高兴,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我,也希望我能够高兴,可是,我并不想幸灾乐祸,因为我的另一位老师告诫过我,要用宽容的心面对整个世界。

64.2008年的年底,我买了一辆三厢威志,虽然比不上马6有档次,毕竟是自己的血汗钱赚来的,十分的珍爱,我给它取名“芙蓉姐姐”。每天开着它上下班,偶尔,带着我父母去郊外挖野菜,回来包野菜馅的饺子。父亲有些高血脂,母亲让他少吃肉,少喝酒,尽量吃些原生态的食物。我建议他到中心医院来看一看医生,吃些西药。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来,说:“是药三分毒,西医给人看病就是用一种病毒杀死另一种病毒。吃西药,没准血脂降下来了,肝肾的功能也损害了。”我觉得父亲说得有些道理,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就医,于是,建议他到中医院看医生。母亲也是这个意思,父亲被我们娘俩轮番劝说,招架不住,便答应了。周一的上午,我请了半天假,陪着父亲去中医院,本来想挂蒋尊东的专家号,可是,碰巧那天老专家没来上班,让我很是扫兴,如果不是为了找全市最有名的老中医,何苦舍近求远,中心医院有的是中医大夫。我对父亲说,“咱们改天再来吧,等蒋大夫上班再说。”父亲有些不耐烦,“既然来了,随便找个大夫看一看得了。”我不好再说什么,去挂号处挂了一张普通号。一个叫陆英英的女大夫给父亲把脉,我站在父亲的身后,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女大夫,感觉她有些面熟,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,可是,怎么也想不起来了。摸完脉,那女医生给父亲开了一张方子,我接过来,对父亲说:“咱们走吧!”那女医生看我一眼,露出一丝冷笑。我越发感觉,她认识我。抓好中药,我把父亲送到单位,自己开着车去医院上班。下午跟舅舅上了两台白内障切除手术,晚上在医院的食堂吃饭,脑子里一直再想,那个女医生到底在哪里见过,抬起头,看到食堂的电视里中央五台正在播体育新闻,足球、篮球、自行车、F1、围棋……当播音员播报LG杯围棋赛战报的时候,我忽然间想起那个女人在哪里见过了。我跟何绍棠刚刚睡在一起时,有一次,我冒冒失失地跑到她的宿舍,看到她跟一个陌生的女人下五子棋,那个陌生的女人正是这个叫陆英英的女医生。我兴奋异常,第二天兴冲冲跑到了中医院,找到陆英英。中医院生意冷清,没有几个病人,陆英英一人独坐在屋里,静静地看医书。我直截了当的问她:“姐姐,何绍棠在哪?”陆英英见我冒冒失失地闯进来,并不感到惊奇,似笑非笑地看着我,“你终于想起我是谁了?”“我想起来了,求你了,告诉我,何绍棠到底去了哪里?她真的去了南方吗?”“我不知道!”陆英英双手一摊,说道。“不对,你知道她在哪里的?”我直视她的双眼。“为什么这么肯定!”陆英英饶有兴趣地问。“何绍棠没有几个朋友,但是能成为她朋友的人,必定推心置腹。她离开中心医院,这么大的事情,不会不告诉你。你对于我的到来,一点也不感到惊奇,反而早有预料的感觉。你一定知道她的去处,求你了,告诉我吧!”“呵呵,”陆英英笑了,“看来我真的不是能撒谎的人,不过,话又说回来,何绍棠说得没错,你其实是个挺会察言观色的小孩!”听到“何绍棠”三个字,在她的口中说出,我鼻子一酸,险些哭出来。太久太久,没人跟我提这个名字了。于此同时,我看到一丝希望,也许,能够通过眼前这个女人,找到我那朝思暮想的绍棠姐。“罗延飞,我问问你,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的去处!”陆英英问得咄咄逼人。“因为,因为,我关心她,想见到她!”“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,”陆英英一脸的鄙视:“当初,何绍棠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你,你为什么要抛弃她?现在,事情快过去两年了,她已经过上了平静的生活,你为什么又要回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?”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我嘴唇颤抖,半天说不出话来,“我不指望她能够原谅我,我只是想知道,她现在过得好不好,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吗?”“她过得很好,已经嫁人了,还有了自己的孩子,她的老公没什么本事,但是是个很善良的男人,对她很好,你放心吧!”“那就好,那就好,我放心了!”虽然,我在脑中千百次的想过,何绍棠也许已经嫁作他人妇,可是,当这个消息从她的好友口中听说,我感觉自己掉到了无底冰窖之中。“姐姐,求您件事!”我机械的说。“你说!”“见到绍棠姐,一定告诉她,我对不起她,希望她过得幸福。”“放心吧,我一定转告她!”陆英英淡淡地说。
65
我转身就要离开,满脑子想得都是何绍棠已经结婚生子,抬起头,看到陆英英一脸冷漠地注视着我,眼神中写满了幸灾乐祸。
我鼻子发酸,有些坚持不住,双腿一软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“知道后悔了吧,早干嘛去了?”陆英英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快起来,别在我这屋里呆着,一会儿来个病人,看见你坐在地上,算是怎么回事,快起来!”
“……”
我没吭声,侧着头打量眼前这个女人,跟何绍棠年纪相仿,长得有几分姿色,只是举手投足间,带着几分泼辣。我忽然间很痛恨这个陆英英,她明明知道何绍棠的去向,却说什么也不告诉我,她让我离开,我就偏偏不离开,四脚朝天地躺在诊室的水泥地上,大声地哭起来,开始时,只是为了跟陆英英作对,装腔作势地假哭,哭着哭着,想起我那已经嫁作他人妇的何绍棠,心中酸楚,眼泪鼻涕全都出来了。
陆英英没想到我二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会跟她玩这手,有些手足无措。一个劲地催促,“嘿,你快起来,躺在地上算怎么回事?你多大了,四五岁小屁孩吗?”
我不理会她,她越催促,我哭得声越大,以至于,许多人听到声响,在陆英英的诊室门口探头缩脑,希望知道这间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陆英英一脸的尴尬,敷衍那些人说,我是她的一个亲戚,诊断出自己得了绝症,一时无法接受。
她把闲杂人等打发走了,蹲在我的身边,一脸的无奈:“你可真是个小祖宗,你多大了,还躺在地上撒泼打滚。”
“服吗?”我理直气壮地跟她叫板:“你信不信我能在你这里躺上一天!”
“我招你了,你躺我屋里不起来?”陆英英气急败坏地捶我。
“你当然招惹我了!”我双手抱着肩膀,四平八稳地躺在地上,“你明明知道何绍棠的去处,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“告诉你,又能怎么样?”陆英英仰头望着天花板,沉吟良久才说:“罗延飞,我问你,你爱何绍棠吗?”
“当然爱她!”我回答得斩钉截铁。
陆英英一摆手,说:“别回答得那么仓促!你自己摸着心口想想,当初,你答应她参加工作以后,就和她结婚,可是等你真的成为中心医院的大夫之后,你又是怎么做的?我听绍棠说过,你问她,即使你愿意跟她结婚,她能不能承受住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。罗延飞,当时何绍棠没有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,但是,事隔两年,我可以替她回答,只要你愿意和她结婚,她可以为你付出一切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真的爱她吗?”陆英英注视着我的眼睛,一脸严肃地问我:“好好想一下,给我一个发自肺腑的答复!”
“我真的爱她,发自肺腑的爱她!”
“如果你真是发自肺腑的爱她,那你还是走吧,刚才,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,她已经结婚了,连小孩都有了,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,你自己好好想想,你的出现,能给她带来什么?别在纠缠她了,拜托你了!”
我注视着陆英英的双眼,这个女人的眼神咄咄逼人,与我对视,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。
最终,我低下了头,从地上爬起来,拍拍身上的土,给她鞠了一个躬,“打扰您了,不好意思!”说罢转身离开了。
我想,我离开时的身影一定无比黯然,因为,我是个失败透顶的男人。

66出了中医院的大门,取了车,开着车回单位,刚过两个路口,忽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,一个急刹车,把车停下来,后面的车差点追尾,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,破口大骂。我没理会他,把车停在道边,点着一根烟,猛吸一口,脑袋靠着车座上,缕一缕思绪,把刚才发生过的事情,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过了一遍。我刚才实在是有些失态,跟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耍赖,好像四五岁的小孩子躺在地上打滚,她没有骂我,也没有找医院的保安把我赶出去,这是为什么呢?看她模样,不像是个好说话的善茬,我抛弃了她的好朋友,她应该很恨我才对,可是,从头到尾,她对我说话一直都是很客气的。她为什么要对我客气?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,她即使把我骂得狗血喷头,对她自身也没有半点影响。但是,她一直对我很客气。这是为什么?我吸了一口烟,在脑中作了一个假设,假如何绍棠现在已经结婚了,对我再无半分情分。那么陆英英对我说话会这么客气嘛?十有八九不会。她的这种友好的态度只有一种可能,她在顾及何绍棠的情面才对我好言好语。也许何绍棠并没有结婚。也许她是在骗我。舅舅说现实生活中充满了谎言,人们为了千奇百怪的目的说谎话。如果你能看穿这些谎言背后的真相,那么,你会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。我看看手表,已是下午四点多钟,还有不到一个小时,陆英英就下班了。我把车有开回中医院的门口,没有进去找她,而是呆在车上,静待她的出现。五点半钟,陆英英跨着一个小包从医院里走出来。我赶紧从车里下来,跑到她的面前,鞠一躬,嬉皮笑脸地说:“姐姐,您下班了!”陆英英抬头一见是我,有些诧异:“咦,你怎么没走啊?”“我一直在门口等您下班!”“你等我干嘛?”陆英英背了一下挎包。“等您一起吃饭啊!”“我没兴趣跟你吃饭,我还要回家呢!”她说着就要走。“您要回家是不是,太好了,我去您家蹭顿饭吃行不行?”我厚着脸皮说道。“罗延飞,你有病是不是?”陆英英瞪着眼睛,气呼呼地说道:“我为什么要让你来我家吃饭?”“因为,我已经没有家了,我当初抛弃绍棠姐,娶了一个富家小姐,可是,我俩的婚姻只维持了一年就土崩瓦解了,她找人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,我的肋条都被打折了一根,不信,你看!”我撩起衣服给她看我的左肋骨。“哪能看出断了肋条!”陆英英走进两步,侧着头看我的旧伤口。“真的断过,只不过时间过去很久了,不容易看出来而已!如果你伸手摸一摸的话,会有一个明显的接骨结。你摸摸,你摸摸。”我露着肋条往前拱。吓得陆英英一个劲地后退。她用手捂着鼻子,一个劲地摆手:“这是在大街上,这么多人看着你呢。你能不能庄重一些!”“好的,好的,只要姐姐管我晚饭吃,我一定听您的!”我整理好衣服,一脸衰样地看着她。“你也有今天,活该!”陆英英几分解气地说。“是啊,我也有今天!”我低下头,装出一副可怜相。我知道,也许晚上陆英英就会给何绍棠打电话,向她汇报我的境况。如果绍棠姐知道我的近况,她是解气呢,还是心痛呢。“唉,算了,我管你一顿晚饭吧,看在何绍棠的份上!”陆英英叹一口气,怜悯地说。“谢谢姐姐,咱们去哪里吃饭呢,找家饭馆怎么样?陆英英侧着头看我:“吃饭可以,想从我这里掏消息。门儿也没有!”“您放心吧!”我信誓旦旦地说:“我绝对不提!”“好吧,跟我去我家吧,我给你煮碗面条吃!”

67.我随陆英英去了她的家。她住在中医院的职工宿舍楼,就在医院的后街,距离很近,那是90世纪中期的建筑,年代较为久远,楼体表面的墙皮已经大面积脱落,这些年中医院的效益不好,刚够给单位职工把基本的福利发下来,已经没实力给改善员工们居住环境了。我把车停在小区的门口。随她上楼,陆英英侧着头看我的“芙蓉姐姐”,好奇地问道:“嘿,你这辆车多少钱?”“这车便宜,都办齐了,大概七万多块钱吧!”“你上班多久了?”陆英英忍不住地问。“两年多了!”“哎,上班才两年,就能买七万块钱的车。中心医院就是有钱啊!”陆英英感慨道。“嘿嘿,不是我自己买的,这车里面有我老子百分之六十的股份!”“原来如此——你还在中心医院的门急诊吗?”“不在那里了,我调到了眼科!”“哦……”陆英英看我一眼,眼神很复杂,诧异、羡慕、嫉妒各种成分都有。“金眼科,银外科——小伙子挺有本事的!”“其实,我最想去的是ICU病房,那里有我太多美好的回忆!”“……”陆英英没吭声。说话间,我俩来到了她家。她住在四楼,那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,格局不太好,厕所和厨房挨着,卧室的门关着,中厅面积不大,靠窗处有一张单人床,被子整整齐齐摆在床头。旁边有一个大书架,上面码放的都是中医类的书籍,北墙上挂一台32寸的液晶电视,电视的对面是一只旧沙发,沙发的前面,茶几上摆放着一只古筝。正面墙上挂着一张巨幅的艺术照,陆英英穿着一件蓝色的连衣裙,坐在木椅上,双手托着下巴,目视远方,表情特别的诗意。我站在那张照片前看了很久。心说这个女人够自恋的,把这么大的自拍挂在墙上。陆英英脱掉外套,去了趟卫生间,出来后,见我还在看她那张大照片,有些不好意思。推了我一把,“嘿,看够了吗?”我摇摇头,一脸严肃地说:“没有!”陆英英笑了,抱着肩膀站在我的身边,也看那张照片,“照得好看吗?”“挺有艺术气息的!”我一本正经地胡诌,“不过你这个地方不应该放艺术照。”“那应该放什么?”“结婚照!”我说,“应该在进门最显眼处放你和你老公的婚纱照——看你这个岁数应该结婚了吧?你别告诉我说,你是独身主义者,终身不嫁吧!”“……”陆英英没说话,脸色有些不自然。“怎么样,我说错了吗?”“你说得没错,这里原来是放着我跟我前夫的婚纱照。”陆英英面有愠色地说,“不过,我们离婚之后,就换掉了!”“哦,对不起!”“算了,都是过去的事情了!”陆英英释然地说,“你想吃什么?”“你不是说下面给我吃吗?”我一脸献媚地冲她笑。陆英英没有听出我的话外之音,问我:“你想吃什么啊?打卤面还是炸酱面?”“炸酱面好不好?”“可以,不过家里没有面酱了。想吃炸酱面的话,自己到楼下的超市去买酱和火腿。”“没问题。”我跑到楼下的超市,买了面酱、火腿、黄瓜、蘑菇、罐头之类,最后,又买了一瓶白酒和两瓶啤酒。用一只大塑料袋提到陆英英家。陆英英见我买了酒,露出一丝冷笑,“想跟我喝酒是不是?等把我灌醉了,你好从我这来套何绍棠的消息对不对?”我被她看穿了心思,讪讪的笑,搪塞道:“不是,08年我去了趟灾区,回来后总是失眠,晚上不值班的时候,总是喜欢喝两口,不然的话,睡不好觉!”“呵呵,随你怎么说吧,你买了白酒又买啤酒,是不是让我喝啤酒啊!”“嘿嘿,我不知道你喝不喝酒,不过,我来你家蹭饭吃,自己喝白酒,总不能让你看着我一个人喝酒吧。就给你买了两瓶,喝不喝在你!”“你就会狡辩!”陆英英撇撇嘴,说:“怕我不喝酒坐着尴尬,你为什么不给我买饮料呢?”“那……那我下去给你买两瓶饮料行不行?”“算了,买了就买了。别换饮料了。你下去一趟,再买几瓶啤酒吧,我跟你喝一顿。今天让你知道知道,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何绍棠那样,喝点酒就找不到北了!”“嘿嘿!”我注视着眼前这个自恋又自大的女人,忍不住笑了……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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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楼  发表于: 2011-01-16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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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涯的的老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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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楼  发表于: 2011-01-17  
没看过,看看。先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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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楼  发表于: 2011-01-18  
还成不过有点老继续努力楼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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